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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章夜晚的歌声
中午吃了一大碗鱼,晚上自然不可能再大鱼大肉地供着。
这年头,菜里都没多少油水。
洗碗的时候,用丝瓜瓤子一擦,基本上就干干净净了。
今天晚上本来也是冯素芬干活。
但是她哪里是那种肯干活的人?
单手撑着腰,一捂肚子,就落下一堆碗筷,溜回房间,躺在炕上,睡起大觉来。
苏招娣也不是第一次碰见这状况了。
她啥也没说,默默起身,把碗筷端到灶房里,不多时,就有水声传来。
老太太没说话,但是心里把这种小事都记着。
今天冯素芬仗着肚子大,没有干的活,等她出了月子,都得做回来。
苏清风心里清楚,这说是送走,其实无非就是给人做媳妇,至于丈夫是谁……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人。
见他刷碗刷的有模有样,嘴上还一套一套的,不知道为什么,苏招娣心中的担忧突然少了许多,连带着心情也有所好转,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他这个人闲不下来,也爱干净,今天刚好有机会,就顺便好好清扫一下。
打扫到一半的时候,他见时间差不多了,就从灶膛里扒拉出来两个地瓜,手一碰,就烫的龇牙咧嘴的。
她看向苏清风,脸蛋蜡黄,背后还扎着一个土气的辫子,可是眼神却很温柔:“四弟,姐这辈子没啥追求了。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,其实已经是一种福气了。”
“我?”苏招娣怔愣了一下,显然没有想到,还有自己的份。
今天还是第一次喝到麦乳精。
见她连皮一起咽下地瓜的时候,苏清风坐在小板凳上,突然笑了:
“若要盼得哟~红军来~”
苏清风平时都笑眯眯的,看起来没啥脾气。
她一口接一口地抿着,很珍惜,也很享受,连带着腹中的饥饿感都消失了不少。
眼见两个地瓜要啃完了,苏招娣坐在小马扎上,突然轻轻唱起了歌:
“夜半三更哟~盼天明~”
屁话。
做完这些,他才把麦乳精递给苏招娣,“姐,先喝口麦乳精,剩下的碗我洗吧。我看你一整天,里里外外都忙得不停。晚上又没吃多少,你这样,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啊。”
她平日里细弱的声音,在唱起歌词的时候,咬字清晰,好似能迸发出惊人的生命力。
苏清风拨了拨火星子,突然问道,“那时候,来娣吃着地瓜,说以后要赚很多钱。招娣说要好好读书。那么……三姐你呢?”
“寒冬腊月哟~盼春风~”
苏清风拿了两个地瓜,又泡了杯麦乳精,走进灶房。
她捧着家里宝贵的搪瓷杯,浅浅喝了一口泡好的麦乳精,带有浓郁的奶香味,甜滋滋的,好像能甜到人的心里。
这纯粹就是屁话。
哪有当妈的当甩手掌柜,自己女儿却跟老黄牛一样,一天到晚地干活。
“我知道,你心里总是觉得,我娘对我不好,觉得她总是……偷奸耍滑。但是你看看其它村里,灾荒年景的时候,有多少人被活活饿死?原先的大妮姐,小时候她还见过你,后来……也被送走了。”
一旦被卖到这样的人家,只怕一辈子都要陷入泥潭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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