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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这时候,姜仪才终于恢复五感,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喘了出来,浑浊痛苦。他动了动不自觉伸出的手,感受到十指的僵硬,试探着想要上前,又担心自己的哪个举动,刺激到对方的神经,踌躇不止,迟迟没敢上前。
&esp;&esp;这份意愿实在明显,祈云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对方的动作,又在忽然之间,感到索然无味。
&esp;&esp;alpha垂下手,放弃了一般,径直越过那把扔在地上,闪着寒光的刀,主动回了床上。
&esp;&esp;他掀开被子,重新钻进被褥,声音恹恹然,不太有精神气,说:“收起来吧。我就看看。”
&esp;&esp;屋里只剩死一样的寂静,姜仪连喘气声都不敢用力,好半天,才只轻声吭出来:“好。”
&esp;&esp;他蹲下僵硬且紧绷的身子,这时候才发现,自己的后背出了一身黏腻的冷汗。分明站在风口,窗户被祈云开得那样大,黑黢黢的一个破烂的大洞,正呼呼朝房内吹着冷风。
&esp;&esp;姜仪双膝发软,骨头磕到木板地面,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响。但他对此浑然不觉,失去感受疼痛的能力,单膝跪在地面,一步一步挪向那把,被祈云随意扔在地面的刀。
&esp;&esp;上面还带着对方的体温,微微的温热,姜仪双手发颤,看见其上沾染的血迹。
&esp;&esp;他没在房间里放过刀。
&esp;&esp;做工精致,上面花纹漂亮,比起用来自残的刀具,更像是一把供养起来的艺术品。
&esp;&esp;“你……”他努力咬着牙关,发出的声音破烂嘶哑,像三伏天在沙漠中绝望的旅人,姜仪感到自己叠灵魂正在被剥离开去,在炙热火炉中暴晒:“祈云——”
&esp;&esp;“我没死。”祈云甚至还有闲心翻了个身,胳膊被划伤的刺痛并没有让他如同以往一样感到心安的困意,反而升起更多的烦躁,像是心口长了刺,一闭上眼,就如同坠崖的难安:“我想睡觉。”
&esp;&esp;他还是没能找到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,索性在最后一次翻身之后,径直坐了起来,在黑暗里同半跪在地面的,看起来格外狼狈的姜仪四目相对。
&esp;&esp;而祈云对oga此刻的失态犹如全然不见,只是看着,甚至逼迫自己压下心口的烦躁,很轻笑了笑。
&esp;&esp;他放缓声音,像在诱哄,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引诱,姜仪对此没有哪怕一点抵抗力:“我能睡觉吗?你不看着我,我睡不着。”
&esp;&esp;分明姜仪才是跪着那一个,他仰起头,看着祈云朝自己微微低下身,如同虔诚的信徒,而姜仪即便已经如此狼狈,也依旧承载着他不可亵渎的信仰,是这片暗色里,唯一能救他出去的光。
&esp;&esp;是外面的风太大了,姜仪被雪花迷了眼睛。
&esp;&esp;他对自己掉落的眼泪无知无觉,只傻傻地扯起唇角,再一次说“好。”
&esp;&esp;这是祈云自己买的刀。可他不敢问。
&esp;&esp;姜仪没有身份,没有资格。他管不了祈云的生活,掌控不了对方的想法,其实他才是那个沦为阶下囚的可怜人,他才是被祈云关起来的鸟。
&esp;&esp;“把窗户关上吧?”祈云凑近跪坐在地上的姜仪,弯了下眼,如愿在对方渴盼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。alpha主动伸出手,离得近了,姜仪才看见他手腕上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,蜿蜒曲折,一路烫到他的心里。
&esp;&esp;可祈云半点都不在意,他只想要单纯地把姜仪拉起,然后说着很平常的对话:“外面的风吹着好冷。”
&esp;&esp;“地上凉,”祈云轻声念着:“来床上吧。”
&esp;&esp;“你刚刚走,我就醒了。”他的手冰凉,贴着oga的掌心,和语气一样,汲取着对方的温度:“我没想死。”
&esp;&esp;“外面的雪下了,两年前也是在这里。”祈云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,姜仪不敢喘气,连胸腔起伏的弧度都放轻。他注视着祈云诉说的双唇,浑身都发麻,耳朵“嗡嗡”直响,是难听的白噪音。
&esp;&esp;但他依旧努力竖起耳朵,想要规避掉那些嘈杂,将祈云的话,每个字都记在心里。
&esp;&esp;“你当时还没有给窗户装铁栏,”祈云直接了当,叙述事实,稍稍转了一下眼珠,视线穿过姜仪,落在还开着的窗户上,说:“我不会跑了。姜仪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姜仪眼神骤然凌冽,突然想起什么一般,反手抓紧了祈云的手。
&esp;&esp;“……疼不疼?”他这时候回过神了,迟钝的急躁蔓延遍布全身的血液,oga撑着地面,不顾膝盖的酸痛,努力直起身,口吻有点压不住的难捱:“我叫医生过来。”
&esp;&esp;“等会再睡,好不好?”oga用哀求的语调,睁大双眼,想要看清对方手腕上的伤口,究竟伤的有多深,只是光线太暗了,他得不到答案。
&esp;&esp;他甚至闻不到血液里的信息素气味,那股焚香的沉寂像是只存在于他的记忆里,姜仪脑子混乱,要忘记如何呼吸,只闻得到血腥的铁锈了。
&esp;&esp;其实还是有的,可那太淡了。在血腥的对比之下,已经完全不得见。
&esp;&esp;“或者我给你消个毒,你嫌麻烦的话——”姜仪话音稍作停顿,自己先一步下定了决心。他撑着床边站起身,想要出去找医药箱,只是腿尚未迈出去,垂在身侧的手,就先被一步被祈云抓住,再不得动弹:“别走。”
&esp;&esp;“我好累。”祈云力道不大,但是姜仪丝毫无法动弹,只会定在原地了。
&esp;&esp;他感受到祈云的靠近,身上带着凉气,凑近他的手臂,让他半边身子都跟着麻木:“我不想看病。不想看见医生。我只想休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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