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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再次沉默了,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如此哀伤,以至于直到此时此刻林阳也难以相信他就是幕后真凶,难以想象程老的愿望就是以自己后代为代价延续自己的生命。
“你是程永翰。”林阳几乎是以陈述的语气提出第一个问题。
“这是我曾经使用过的一个名字。”
“在我之前过来的继承人都死了。”
“理论上没有,不过和死也没有什么区别。”
“你用他们的命来治自己的病。”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
“我是你最后的血脉,治好了这次,下次怎么办?”
“没有下次了,你能让我痊愈。”
林阳忽然笑了:“所以你把我骗来了。”
仿佛被“骗”这个字眼刺痛一般,老人的身体微微颤抖,他喃喃重复道:“你说的没错,所以我把你骗来了。”
“你们会怎么对晚晚?”
老人闭上眼,以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:“只有死人才会守住秘密。”
听到这里,林阳自嘲般轻叹一声,像是在告诉对方,又像是安慰自己,低声道:“她是无辜的。”
从他们进入这座城堡开始,就已经成为了他人案板上的鱼肉,虽然从真正意义上来说,对方才是鱼。
林阳明白想要逃出生天的希望很渺茫,可当他从老人口中明确得到答案时,心中沉重的石头反而落了地。
既然如此,不如放手一搏——求生欲的火苗反而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旺盛。
这一次程老先生没有回答,而是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。
他的身形如同书本中描述的一样高大,即使佝偻着身躯依旧高出林阳半个头。
老人的嘴以某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咧开,这一次林阳在原本空空如也黑洞般的口中,看见一排又一排叠加交错的蜡黄色尖牙。
林阳身体紧绷,紧握相册的手蹦出了青筋,随时准备面对未知的危险,或者即使机会渺茫他也可以找准时机主动出击。
不对……等等。
他的大脑飞速运转。
第一,如果程老说的这些话,仅仅是为了在杀他前让他死个明白,那为何又纵容艾拉警示自己,艾拉为何又要明示她和程老会帮助自己?
第二,在如此巨大的体型差面前,就算对老人家发动偷袭也几乎没有胜算。
第三,自从进入这间屋子以来,林阳就感觉到了一丝怪异。
这种怪异并非源自屋子本身,而像是一种微妙的氛围,一种房间中还有隐藏的第三人正在暗中窥伺一切的错觉。
想到这里,林阳握紧相册的手缓缓松开,身体也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——
小羊皮沙发,确实很舒服。
老人大得出奇的嘴弯出月牙的弧度,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,这是一个露出了72颗细小尖牙的热情微笑。他没有走上前,而是抬手向高处摸到了某个机关。
“咔嗒”一声响后,老人用粗砂粒滚动摩擦般的暗哑嗓音说道:“不跑吗?”
“您不会伤害我。”
老人笑了两声,手指轻点了两下桌上的台灯:“我确实不会杀你,但刚才是真的想敲你。”
这一次他终于在林阳脸上看见了自己想要的表情,那是多么鲜活的生命,就像深海中的热泉涌进自己早已干枯的躯壳。
“我改主意了。孩子,我们做个交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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