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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无衣（第3页）

“云裳极有主见，”方镜辞虚虚握着酒杯，眼角勾着浅笑，越发显得君子如玉，温润而泽，“我不过是帮她安排了在宫宴之上献曲而已。”<p>

但他安排得却及其巧妙，不早不晚，偏偏是在酒宴正酣之时，众人欲醉未醉，先是以丝乐之声夺人耳目，再以月下箫声引人入胜，最后便是月下倩影，勾人心魂。<p>

层层铺就，缺一不可。<p>

“瞧见此景，殿下觉着，云裳与阿暖，谁更像九天而落的仙子？”耳畔，方镜辞微微含笑的声音响起。<p>

安国公主却未回答，只是斜眼瞧着他。<p>

元宵佳宴，胜在随意，觥筹交错，百官往来，推杯换盏。方镜辞又是新晋驸马，故而没少饮酒。<p>

他此时大约有了三分醉意，眉目染上酒色，盈盈一汪水眸，瞧过来时，似含着无限深情。<p

大约是她久久未曾出声，桌案之下，方镜辞轻轻握住她的手，微微凑近几分，“殿下，你还未曾回答。”<p>

他靠得有章近了，酒气喷洒在耳尖，安国公主只觉得微微发热。<p>

她稍稍偏过头，声音仿佛含着冷玉，淡然生冷，“那便要看，这位云裳姑娘的仙姿，是否入得陛下法眼？”<p>

她话音刚落，箫声暂歇，湖桥之上的女子朝着皇帝的位置遥遥敛衽行礼，而后水袖一甩，整个人仿佛凌空飞起，在飘飘月色之下，裙带飘舞，翩然若飞。<p>

席间不断响起惊呼，有人手中筷子摔落在地，有人酒杯倾洒桌案之上，却没有一人顾得，全都眨也不眨瞧着那凌空而飞的女子。<p>

就连安国公主都小小惊呼一声，瞧着女子踏月翩舞，而后消失于月色之末。<p>

一地鸦雀无声之中，是小皇帝的惊呼最先响起，“刚刚月下吹箫的女子是谁？”<p>

宁国公方尉恒敛袖而起，遥遥敬拜，“启禀陛下，此女仍是微臣外甥女，名唤云裳。”<p>

长安城中有名的“双姝”，“云想衣裳花想容，春风拂槛露华浓”的云裳。<p>

赵琦眼眸微微一亮，不禁赞道：“果真是‘若非群玉山头见，会向瑶台月下逢’，天姿国色，美不胜收。”<p>

说罢，又赐下一堆赏赐之物，珍贵程度不亚于赏赐安国公主之物。<p>

安国公主微微偏头瞧着方镜辞，“陛下倒是着实欣赏。”<p>

方镜辞轻轻叹息，“可惜只是欣赏。”甚至连见一面的想法都不曾有。<p>

安国公主却微微笑着，“你又怎知只是欣赏？”她望向湖桥之上云裳先前站立的地方，“说不定瞧见真人，陛下的想法便会有所改变。”<p>

“殿下不是对阿暖很是欣赏么？”方镜辞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向湖桥，“若论灵动可人，云裳自是比不过阿暖。”<p>

“灵动可人，心思也必定单纯。”安国公主欣赏之意不减，“这样的女子反而不适合身处宫中。”<p>

主座之上，赵琦悄悄叮嘱身侧小渝公公，“顾家小姐献舞之后，你去将阿暖带到水阁外。要小心章，别惊动了旁人。”<p>

他的心思小渝公公早已知晓，领命而去。<p>

自云裳献曲之后，之后的歌舞便通通少了几分吸引之力，众人饮酒谈笑之时，无不多了几分落寞之意。<p>

但这种情况在一阵急促的琵琶声渐渐消散。<p>

身处繁华锦绣长安，琵琶声人人都听过无数次，但那种欲语迟的娇羞与眼下铿锵之声有着云泥之别。宴席之上的靡靡之色，在激越的琵琶声中顿消。<p>

只一曲琵琶，声渐急，如千军万马来袭，势不可挡。声暂缓，似黑云压城，兵甲严阵以待。<p>

而后，有歌声穿破紧张之感蓦然响起——<p>

“岂曰无衣？与子同袍。王于兴，修我戈矛，与子同仇！<p

岂曰无衣？与子同泽。王于兴师，修我矛戟，与子偕作！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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