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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晏珽宗再次见到婠婠时，是在八月十五日晚上的中秋宫宴上。

&esp;&esp;其实自那日千秋宫中不欢而散后，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坤宁殿，默默忍受了新婚以来的，皇帝再有意推波助澜的话，那外祖家都得脱掉一层皮。”

&esp;&esp;太后思量着点了头，又道，“其实有些事情，你不愿亲自去低头，也有人可带你去做。包括生养儿女，你这般娇滴滴的身子，只要有一线回旋余地，我岂真让你吃苦？”

&esp;&esp;“母亲的意思是？”

&esp;&esp;“你外祖家的别支旁宗姊妹里，也有的是出落得漂亮的女孩儿。——知滢，你还记得么？你未出嫁在你舅舅家的时候，她的确常不知好歹地与你拌嘴来着。不过我冷眼选了大半年，独她的容貌和性子都委实算得上拔尖儿。我有意将她选进来，送到皇帝床上去侍奉。

&esp;&esp;她和你陶沁婉是一族所出，即便私下再有些为了自个争风的小心思，了不得也要为了阖族的荣光考虑，必不敢同你不睦。何况还有我压在上面掣肘。倘或日后她腹中有所出了，不论男儿女儿，即抱到你宫中给你亲自养着。”

&esp;&esp;听到母亲筹划着要往晏珽宗床上送别的女人，不知为何，婠婠竟感到心下如同塞了一团棉花似的难受，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。

&esp;&esp;刹那间，她想到了除了那些暴虐的交合性事之外的、她曾经同晏珽宗有过的和睦——也勉强算得上恩爱的时光。

&esp;&esp;他也曾经数次用唇舌舔舐得她彻底酥软腰肢，然后再同她十指相扣，缓慢而体贴地进入她的身体；他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，和她床帏私话，夫妻蜜意；他数次虔诚地跪在地上，为她穿上鞋袜或是替她揉一揉酸痛的小腿；他面不改色地伤害自己的身体，让她吞食他的血液……

&esp;&esp;甚至包括儿时两小无猜般的兄妹情谊，他永远都是那样温和宠溺地看着她，尽他所能地满足她所有的要求。

&esp;&esp;转瞬之间，他也会搂着另一个女人在榻上纠缠云雨，也会将她抱坐在他的腿上，漫不经心地柔声哄着。而这些女人，都是她亲手送上的——因为她是个被伦理纲常管教得完美皇后，大度，贤惠，得体。

&esp;&esp;婠婠只是在心中稍微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，心下就五味杂陈、百般苦涩难言，让她欲泣欲啼，生死两难。

&esp;&esp;不过这些情绪她都没有表现在母亲面前，留给母亲的只有一个“好”字。

&esp;&esp;母亲了然，“既如此，择日也不如撞日，我看今天这个喜日子就很不错。知滢我已派人接进宫来教导打扮过了，等今儿晚上的宫宴后……”

&esp;&esp;正说话间，太后同婠婠交代好了一切，却见皇帝正独自一人肃立在宝庆殿外连廊的一颗合欢树下。

&esp;&esp;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。

&esp;&esp;他是在等着婠婠，要同婠婠一起进去。

&esp;&esp;见婠婠陪着太后过来，他躬身先恭敬地从太后见了礼问安，起身后，那道灼热而卑微的视线一刻也不曾离过婠婠的身上。

&esp;&esp;晏珽宗忐忑地向婠婠伸出了手。

&esp;&esp;婠婠没有看他，慢吞吞地将自己的手交到了他的掌心里。

&esp;&esp;冷漠俊美的皇帝面上这才有了冰雪消融般的笑意，万分珍惜地牵着自己皇后的手步入了宝庆殿中。

&esp;&esp;不必多说，由婠婠花费了无数心思精心布置地这场宫宴，虽不曾在金银上过多铺张浪费，可亦分外别出心裁，雅致横生。

&esp;&esp;祖制，皇帝与皇后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得同桌共食的，因为皇帝的桌案和规制，必须是独占万万人之上的奢侈隆重，即便是他的皇后也不可以同他共享。

&esp;&esp;不过今日是例外。

&esp;&esp;皇后交由内司省的批文上要求帝后分桌，但被皇帝驳回，皇帝要求要和皇后共案同饮。

&esp;&esp;晏珽宗牵着婠婠来到最高首处的长案前坐下，婠婠端着皇后的端庄仪态，并没有和他有过太多的肢体接触。

&esp;&esp;他亦没有表现出半分恼怒的样子来。

&esp;&esp;坐下后，皇帝赐宗亲、戚里的人的入座，不等侍候着布菜的宫人们伸手，亲自为婠婠倒了盏茶，小心翼翼地捧到她面前。

&esp;&esp;“这一路走过来，恐怕你渴了罢。”

&esp;&esp;底下的人偷偷觑着帝后二人之间的小动作，婠婠不好不受用他的好意，只得客客气气地接过那碗茶，抿了一口。

&esp;&esp;“臣妾谢过陛下隆恩。不过这样的琐事，臣妾以为，实在不劳烦陛下亲自动手，只交给宫人们做就是了。”

&esp;&esp;话里话外，她还是那般疏离，用“臣妾”“陛下”四字在他们之间牢牢筑起了一道高墙，隔阂亦是那般泾渭分明。

&esp;&esp;晏珽宗眼中的笑意尴尬地敛去了。

&esp;&esp;他落寞地侧过了视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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