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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二十二章饮者留其名老夫子要翻书（第6页）

圣人道：“如果我没有记错，当年某人差点将记名弟子套麻袋丢在礼记学宫，而且做这事前，还劝勉弟子，万一哪真当了礼圣一脉的陪祀圣贤，以后一定要去南婆娑洲坐镇幕？一定要帮着先生出一口恶气？”

老秀才使劲摆手否认道：“不可能不可能，茅冬最是尊师重道，绝对不会出卖自己先生的。”

也不知是否认，还是承认。

圣人道：“茅冬在大祭酒那边喝高了，是当一件自家先生的风采依旧事来的。”

老秀才捻须点头，赞叹道：“得通得通。得劲得劲。”

圣人突然眺望一洲山河之外的远处，问道：“文圣，能打赢吗？能少死人吗？”

老秀才想了想，答道：“既然做不得更多，你往好处多想就是了。”

文庙还有些圣贤，以消磨大道修为作为代价，在光阴长河之中寻觅破碎秘境，然后搁置在浩然下版图上，或者静待有缘人，或是应运而生，最终都会成为浩然下最新的一座洞或是福地。文庙自己是历来不会占据的，曾经有位副教主笑言一句，去与下争利益，还要圣贤道理做什么。

万年以来，最大的一笔收获，当然就是那座第五下的水落石出，发现踪迹与稳固道路之两大功劳，要归功于与老秀才争吵最多、昔年三四之争当中最让老秀才难堪的某位陪祀圣人，在等到老秀才领着白也一起露面后，对方才放得下心，溘然长逝，与那老秀才不过是相逢一笑。

剩下的陪祀圣贤，有些是全部，有些是一半，就那么古怪怪怪的，那么毅然决然的，去了不归就不归的远处他乡，与那礼圣作伴百年千年万年。

所以历来最心疼最弟子的老秀才，唯独在这件远游事上，从不为如今的关门弟子多一句。

只是当年在第五座下，遇到了关门弟子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媳妇，那个顶好顶好的姑娘宁姚，老秀才，当时才蓦然一股脑儿伤心起来。差点就要当着好友白也的面，当着一个晚辈的面，老泪纵横起来。委实这等苦处，不得也。更不是自家的关门弟子独自如此不容易。

圣人难得主动言语，还有些笑意，与老秀才了一桩故人旧事，其实相较于他们这些存在而言，岁月相隔不远，只是这会儿想起，却又好像是件遥远事：“我那好友，昔年路过簇，重返桐叶洲之前，骂了文圣不少难听话。”

老秀才挠挠头，然后双手抱胸，嗤笑道：“给他随便骂几句，又少不了几两肉，我要是较真半点，就算我不文圣，白读了几万斤圣贤书！”

圣人又笑道：“故友最后一句，是文庙的冷猪头肉，就是好吃，反正那老秀才是吃不着的，这家伙哪厚着脸皮去了文庙，可以从他那边偷摸几块吃去。”

老秀才一巴掌拍膝盖上，“吃就吃，谁怕谁？读书人偷吃冷猪头肉，能叫偷吗？！”

昔年，老秀才难得板起脸来，狠心教训一位从来无需先生担心学问事的弟子，老秀才与一个少年那以后长远事，“齐！今儿先生可是与你破荒大大火了啊，你听好了，先生嗓门大些，不许哭鼻子……好吧好吧，道理确实不在嗓门大……冷猪头肉，是那么容易吃的吗，是那么好吃的吗？！能吃是最好，吃不上就不吃！独独不可为了吃猪头肉而当圣贤！当个君子，当个书院山长，怎就不好了，怎就志向不高远了？”

吃冷猪头肉这个话，并非老秀才首创，却是被老秀才真正发扬光大，使得许多圣贤偶尔自嘲几句，都愿意主动提及此语。

圣人是那么好当的吗？

老秀才曾经过儒家道统，君子容易死，圣人难死。老秀才话语却只了一半，圣人难死，便好受吗？

为何坐镇幕的儒家圣人，堂堂儒家陪祀文庙的圣人，已算人间学问个个通的读书人了，连那君子贤人都能施展儒家神通，

例如扶摇洲和桐叶洲的那些七十二书院山长、君子贤人，那些已经再无机会翻动一页圣贤书的读书人，他们生前尚且能够杀敌再死。

那么为何面对蛮荒下的大举入侵，儒家坐镇幕的陪祀圣贤，却只能将一身气运融入一洲地？

这就是那些可怜圣贤，能做到的一件最力所能及之事。完颜老景那老贼知道吗？当然知道，在乎吗？半点不在乎。

那些或腹诽或痛骂中土文庙毫无建树、全不作为的，知道三洲书院君子贤人、山长与儒士什么下场吗？知道，在乎吗？则未必。既要人去当英雄，又讲个成王败寇。

就像身边圣人所的那位“故友”，就是当年桐叶洲那个放行杜懋去往老龙城的陪祀圣贤，老秀才骂也骂，若不是亚圣当时露面拦着，打都要打了。

又如何，在中土文庙没了冷猪头肉可吃，凭借先前坐镇幕年复一年很多年，依旧潜心砥砺自家学问，硬是给他重新吃上了文庙香火，还偏要重返桐叶洲，求死不，那家伙还非要赶个早。

而那个家伙的真身，跟随礼圣守护浩然下，与那些远古神灵余孽厮杀之中，早已破碎消散。

老秀才对此要不要竖个大拇指？也得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