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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3章 记忆（第1页）

此时，他和素光亲密相拥，却隔了三万年时光，隔了两颗看不透的心。

凌熙微微一笑，“好。”

沉默了片刻，素光低低的声音又响起，蕴含着无限的化不开的悲伤哀怨，像上清天寂静而又永恒的虚空。

“哥哥，只有你修成属于自己的神格，才不必受制于我，也不必事事顺从我，不必假装......爱着我。”

素光语气中的哀伤实在太过明显，话语中的自弃之意更是浓的要溢出来，凌熙的心先是一震，随后又微微一绞，“素光，我没有......”

“哥哥，当有不利于神族的事情将要发生时，神族总能从梦中得到预警。哥哥，当年在梦中我都看见了，你出现在三界，便是为我而来，为成神而来。”

凌熙完全没想到，他那毫无破绽的计划，他隐藏至深的不为人知的秘密竟然早已被素光知晓，他的心突然定了下来，却又好似浮了起来。

他的声音又沉又冷，原本抚着他后脑的手也慢慢放了下去，“既然你早便知道，为何还要助我成神？”

素光更加抱紧了他，仿佛松开手便会失去一样。

“哥哥，我说过的，我爱你。”

凌熙的心猛然狂跳了起来，许久也未曾平息，他微微疑惑——心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？是因为里面有不属于他身体的东西吗？

自从素光出现在他身边，他的心总是莫名其妙地快速跳动。

凌熙想摸一摸心口，但被素光紧紧抱着，根本插不进去手。

他这时候突然不想那么随便地哄他，轻易地说一句‘我也爱你’，他即便说出口，素光也不会相信，更加不会开心。

而他看着素光充满哀伤的眼睛，也会感觉到难受。

此刻，凌熙突然想记起和素光的那些记忆，他的记忆和情感已随着三万年的孤寂而淡漠，他想想起素光那时的样子，他也想想起自己当时对他的感情。

然后他会郑重的回答他的‘我爱你’，毫不欺瞒地。无论结果如何，他不想再骗他，即便素光可能会因为他的回答而收回神格。

那些记忆和过去无数年的记忆混杂在一起，想要找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，而且或许还要重新经历一次那无尽的黑暗时光。但此时此刻，在凌熙心中，对那些黑暗时光的排斥厌恶，却远远不如想要记起三界之事的欲望更强烈。

无穷无尽的记忆碎片充斥了他的识海，他一帧一帧看过去，从中筛选辨别出三界的记忆，大部分画面都是纯粹的黑暗或纯粹的光明。

和在下浊天无数年的黑暗以及在上清天三万年的清寂相比，三界的记忆显得是那么的多彩，却又是那么的短暂，只是时间长河上微不足道的一点。

凌熙借口闭关，实则是在一幕幕从寻过去的记忆，那些记忆极其庞杂，即使他的神念可以同时扫过数万幅画面，也足足花费了数十年，才找全了他在三界的记忆。

他将这些记忆一帧帧辨别，按时间排序，然后再次完整地经历过一遍，最后他终于全部想起来了。

他也终于想起来，在凌楚身死之时，那是他洗去记忆洗去感情重重限制的躯壳第一次体验到悲伤的滋味，当然即使他恢复了下浊天的记忆，那也是他第一次体验到那么浓烈的哀伤。

后来，在倒坤境，失去记忆的素光，毫不犹豫地随他从崖上跳下，那时候他不仅感受到巨大的震撼不解，还有无限的难言的感动。

最后，素光化清气补天壁，那时候他生了爱欲之心，却在那瞬间就生长出浓烈的爱意，和永失所爱的绝望和恐惧。

但那时候他不懂爱的感觉，他只依稀知道在素光离开后，他在三界的那几千年是很寂寞的，那过长的寂寞的时光使他忘却了得知素光死去那一刻浓烈的感情，但他已经学会了爱。

即便成神之后，在下浊天无数的记忆和在上清天三万年的记忆，将他在三界的记忆冲得支离破碎，黯淡模糊，毫不起眼，但是爱的种子却深埋在他的心壤中。

如今再重遇那个教会他爱的人，种子便如同遇见雨露开始迅速发芽，在对方毫不吝啬的浇灌下，小芽逐渐长大，他又一次地沦陷了，轻而易举地重温了爱的感觉。

爱上眼前这个人好像是必然的，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，如同呼吸那般简单且重要。

他为他而来，也为他停下。

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。

凌熙结束闭关，打开大门，院子里，花香萦绕，素光睡在桃花树下。

凌熙一时有些恍惚，在长宁峰，无数次他从闭关中醒来，都能在院中的桃花树下看见凌楚，或练剑或打坐，他总能在第一时间感应到凌熙的出现，睁开眼睛，乖巧地甜蜜地叫一声‘哥哥’。

素光似乎是睡了很久，衣袍上兜了一层厚厚的花瓣，他似乎察觉到什么，长睫抖动睁开了眼睛，湖水般平静的眼睛中仿若有星光划过一刹那，随后又归为沉寂。

他声音中似乎略带委屈，“哥哥，你若不想下界攒功德，不去便是，我什么事不会依着你？你不必因避开此事闭关这么久。我想明白了，左右不管你爱不爱我，反正我不会让你离开我，你修不修神格便也无所谓了。”

凌熙有些失笑，明明之前信誓旦旦说无论几百万年也要修成神格的是他，如今不要修神格的也是他。

转念一想，又有些心酸——素光开始是有些赌气的，希望他修成自己的神格，继而表达出真正的感情，爱或不爱，都是明确的真实的。而他闭关这几十年，素光却又转变了想法，即使自己不爱他，他也想把自己留在身边。

素光这是确定了自己不爱他，凌熙微微叹息，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，他这般的想象只会不断戳着他自己的心，将他自己伤的体无完肤。

凌熙一句话也不想说了，他无论说什么素光都不会相信，索性便让他自己来看一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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