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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荒域时代的高层们（第2页）

最后一幕，是小满回头微笑，嘴唇无声开合：

>“别哭，我只是换个方式活着。”

记忆结束。

会议室陷入死寂。有人掩面，有人跪地，更多人怔怔望着虚空，仿佛第一次真正理解“牺牲”二字的重量。

三天后，一位名叫苏芸的母亲走上待问之城石坛。她是普通工人，儿子因校园霸凌患上重度社交恐惧症，五年未曾开口说话。她并非学者，也不懂哲学，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这里。

她在碑前跪下，双手贴地，声音颤抖：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求求你，告诉我该怎么做……”

话音落下，风停雨歇。

整座疑问森林再次共振，频率却与以往不同??这一次，声波呈现出复杂的情感编码，经分析发现，竟是全球过去百年间所有被压抑的亲子对话残片，拼接而成的一首“沉默之歌”。

片刻后，建木落下第二片叶子。

不是飘落，而是如刀锋般笔直插入地面，瞬间生根发芽，长成一株半透明的小树苗，高约一米，形态酷似缩小版建木，但树干中央浮现出一个模糊人影，轮廓竟与林小满七八岁时的模样极为相似。

科研团队连夜监测，发现这株新树能接收特定类型的问题??仅限于父母对孩子、孩子对父母之间的未出口之言。每当有人对着它说出深藏心底的话，树冠便会亮起一点星光，积攒到第一百颗时，整棵树骤然爆发柔和金光，辐射范围覆盖方圆百公里。

那一夜，无数家庭醒来。

有父亲梦见自己幼年时摔碎花瓶，被父亲怒斥“没用的东西”，醒来后立刻拨通三十年未联系的老父电话，哽咽道：“爸……对不起，我不该那么说你……”

有母亲翻出女儿十年前写给她的信，藏在枕头下从未寄出，内容只有短短一句：“妈妈，你抱我的时候，能不能久一点？”

她抱着信纸痛哭失声，窗外忽然落下一片晶莹露珠，正好滴在信纸上，化作一行小字：

>“我已经等了很久。”

建木自此多了一项功能：代传心意。但它从不主动干预，只在人类真正愿意开口时，才给予回应。

然而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。

数月后，一艘来自奥尔特云边缘的探测器传回异常数据：一片直径三千公里的黑暗区域，内部没有任何物质，却持续散发低频哀鸣，频率与人类婴儿啼哭高度吻合。更诡异的是，每当探测器靠近，其存储的记忆文件就会自动覆写为同一句话：

>“不要忘记我。”

经溯源，这段信号最早出现在五万年前的地层样本中，曾被误认为地质噪音。如今，它正以指数级速度扩散，已侵入地球近地轨道卫星系统。

科学家们惊恐地发现，这种“遗忘波”具有精神侵蚀性??长期暴露者会逐渐丧失提问能力，最终陷入一种近乎幸福的麻木状态，称之为“终解安宁”。

“这是反向共忆。”一位神经语言学家指出，“它不是让我们记住，而是让我们彻底停止追问。”

联合国被迫启动“守问计划”，在全球建立七座“抗噪塔”，以建木释放的粒子流为基频，构筑防护网。但效果有限，每日仍有数千人失语。

关键时刻，那位成为“问题诗人”的盲童站了出来。

他已经三十岁，双目依旧失明，却能在脑海中清晰“看见”问题的形状。他在一场全球直播中宣布，要创作一首真正的《宇宙之歌》??不是模仿，而是让所有未被听见的问题自行汇聚成诗。

他在待问之城中央静坐七日，不吃不喝，仅靠呼吸与心跳维持生命节奏。第八日凌晨，天空骤然变色，乌云聚集成巨大的漩涡，中心垂下一束银光，正笼罩在他身上。

他的嘴唇微微颤动，吐出第一句：

>“你有没有偷偷哭过，因为没人问你疼不疼？”

大地震动。

第二句：

>“你有没有把‘我爱你’换成‘吃饭了吗’？”

海洋翻腾。

第三句：

>“你有没有明明很累，却笑着说‘我没事’？”

建木十一片叶子齐齐脱落，又在瞬息间重生，颜色由绿转银，脉络中流淌着亿万条问题链。

当他说出最后一句时，声音已非人类所能发出，更像是群星合唱：

>“现在，请告诉我??你最不敢问的那个问题，是什么？”

世界安静了。

整整一分钟，无人言语，连风都停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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