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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部分（第3页）

她整体看起来是无精打采的；像枯干的老树枝般架在写生台上！

同学们越深入刻画；心颤得越厉害。

刘大姐的姿势是凝滞的、神情是凝滞的；偏偏她的眼珠；不停地乱转；一会儿瞅瞅这个；一会儿瞅瞅那个；精光四射；让人不敢正视。

就在刘大姐把目光对准了方勤的时候；突然；她就咧开桃核似的瘪嘴无声地笑了；神色诡异；神神秘秘的样子。她太瘦了；薄薄的脸皮打着褶子挂在脸上；一咧嘴；那皱纹就更加密集；里面骨头的运动清晰可见；让人看了头皮发麻。

方勤很奇怪刘大姐为什么会突然对她笑；她也友好地对刘大姐笑了笑；然后；仍然低下头来专心画画。

一画就是三节课；中间休息过两次。

第三次休息时；方勤走到前面想出门上厕所；刘大姐叫住了她。

刘大姐对方勤又笑出了一脸皱纹来；说：〃闺女；你不记得我了？〃

〃记得；你是我们宿舍看门的大娘；我怎么会忘了呢？〃方勤笑着说。

〃我们一起干过一件好事……你忘了？〃刘大姐没了牙齿的嘴巴一开一合；空洞的嘴让人望而生畏。

〃什么好事？〃方勤很奇怪地问；自己能和她一起干什么好事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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〃你忘啦……我们一起抬……〃刘大姐哑着苍老的声音慢慢地说着；却陡然被萧杰打断了话；萧杰说：〃你们一起抬过宿舍门前的白杨树！方勤；快去快回；上课时间要到了！〃

方勤诧异地看了看他们两个；是吗？她真是忘了；宿舍门前有白杨树吗？但她听说上课时间要到了；就急急地跑出去了。

萧杰对刘大姐说：〃刘大姐；她病了；求您别提那件事；别把她吓坏了。〃

刘大姐听了；憨厚地笑着点了点头；说：〃好……好；你是个细心的男娃；呵呵；那天的事；是挺凶险；不过；见得多了；我早不知道害怕了……就忘了别人会害怕……〃

见得多了？难道这所学校里死过不少人？

萧杰心头发颤；也不愿继续和她说下去了；就礼貌地说：〃大姐；谢谢您；您真是个好人；老天爷保佑你。〃

没想到这句话让老人家很开心；她很欣慰地连声说：〃是吗？我是好人？对；好人；好人……〃说着；声音渐渐弱下去了；像沉浸在什么美好的憧憬中一样。

人的生命；短短不过几度春秋；终归苍老；一如眼前的刘大姐；这中间的历程却充满艰难险阻、风刀霜剑……走过来了；就值得敬重！

萧杰发现；此时的刘大姐；目光温和；慈祥安恬；饱经沧桑的皱纹像菊花般绽开；充满了苍凉、神圣的美感……

上课时间到了；大家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；继续画；画着画着；有种感觉很怪异地升腾上来；阴森恐怖地笼罩着每个同学；大家的手腕慢慢地僵硬了；铅笔抵在纸面上抑制不住地抖；阴冷的寒气一丝丝地冒上来……

大家慢慢转着头面面相觑；不约而同把目光锁定在刘大姐身上！她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；可是；她已经一动不动；连眼珠、眼皮也很久很久没动了……

……刘大姐死了。

在威华艺校操劳了一辈子的刘大姐；含笑死在了○二级美（6）班的写生台上；却是死不瞑目！

同学们僵了片刻后；鬼哭狼嚎地狼狈逃窜。

方勤愣愣地站在那里；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大姐；刚才；她还和她说过话；只过了这么一会儿；就已经阴阳两隔？生命；是怎样的脆弱和无常？刘大姐；她是多好的老人啊；朝五晚九地给她们开门锁门……学生们一茬茬地来；又一茬茬地走；刘大姐却孤寂地守着那个简陋的值班室；年复一年；尝尽世态炎凉……她说走就走了……自己和她；真的抬过宿舍前面的白杨树吗？抬去了哪里……

方勤在；萧杰自然也在；他站在方勤的身边；担忧地注意方勤的神色；他看见；大颗大颗的眼泪珍珠般从方勤的眼睛里落下来；没有恐惧只有感伤……

萧杰把目光投向刘大姐；感激她在临死前做了一件好事；让善良的方勤远离梦魇的折磨；他也欣慰；自己曾经在她生命弥留之际；将祝福送给了她……

偌大的教室里；凌乱的画架、画板中；两个人静静地站着；向刘大姐注目致敬、默哀……

刘大姐事件把同学们都吓坏了；别说是画人物肖像；就是靠近那个画室；都让人觉得胆战心惊！

关于刘大姐的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不知被谁翻了出来；大事渲染；传得纷纷扬扬。

有人说是刘大姐年轻的时候漂亮得让人吃惊；追她的人很多；可她却爱上了学校一个穷酸的国画教授；可那个教授却对刘大姐始乱终弃；因为那个家伙早就结婚了！刘大姐一气之下；把那个教授的棒棒给割下来了！因此；刘大姐坐了好多年牢。

后来；刘大姐回到学校来；整个人都不怎么正常；胆子却很大；邪乎乎的；学校本来不想留她；但她的背景很复杂；据说她的爸爸是这个学校的创始人之一；所以就勉勉强强让她留在学校里看门扫地打杂……

刘大姐一生未婚；恋爱一场搞得两败俱伤；又为此坐了好多年牢；花容月貌经这么一折腾；就人不人鬼不鬼了；在牢里吃了很多苦；身上落下很多病；在学校里苟延残喘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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