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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九十四章 第一场戏 有嘴就行（第2页）

“可我还是怕。”他低声说，“怕我们走得太快，忘了初衷。怕热度退去之后，一切又回到原点。怕这些人再次被遗忘。”

林秀英轻轻握住他的手：“那就别让他们成为‘热点’，而是成为‘常识’。让大家慢慢明白，尊重一个穿制服的人，不该是新闻，而应该是本能。”

这句话像一道光，劈开了他心中积压已久的阴霾。

当晚，他召集团队开了紧急会议。

“第五期，我们要做一场实验。”他对所有人说，“全程不用旁白，不用配乐，不加任何煽情处理。只用原始影像和当事人自述，像一份社会观察报告。”

“我们要拍的，不只是他们的工作，更是他们作为‘人’的存在时刻??下班路上买的一碗馄饨，回家后给孩子盖被子的手，深夜独自抽烟的侧脸。”

“我们要让观众明白，他们不是符号，不是背景板，不是‘你应该忍耐’的职业代表。他们是丈夫、妻子、父亲、母亲，是有梦想、有情绪、会累也会哭的普通人。”

会议室一片寂静。

良久，摄影指导小李开口：“那……如果观众觉得无聊呢？现在大家都喜欢刺激的内容。”

“那就让他们无聊。”陈诺平静地说，“如果一部讲述普通人生活的纪录片让人觉得‘无聊’，那问题不在片子，而在我们的世界太浮躁了。”

散会后，周野留下。

“你知道吗？”他说，“文咏杉回来了。”

陈诺猛地抬头：“什么时候？”

“昨天。她没回工作室，直接去了云南那所聋哑学校，就是我们之前考察过但没来得及拍的地方。她在那里待了三天，教孩子们用手语讲故事。有个六岁的女孩用手比划着说：‘我想让妈妈听见我的声音。’文咏杉录了下来，发给了我。”

他打开手机，播放那段视频。

没有声音，只有画面。女孩双手舞动，像在空中写字。文咏杉跪在地上，认真地看着，然后用力点头，眼眶红了。

“她说，她终于找到了答案。”周野低声说，“她说，救赎不是一直奔跑，而是停下来，把手伸出去。”

陈诺久久无言。

第二天清晨，他带着摄制组出发，第一站便是那所聋哑学校。

山路崎岖，车行四个小时才抵达。学校建在半山腰，围墙斑驳，操场是泥地，教室窗户用塑料布封着。但他们看到的，是一群眼睛明亮的孩子。

文咏杉正在教他们拍摄短视频。每个孩子轮流站在镜头前，用手语讲述自己的故事。有一个男孩说：“我想当画家，这样就能画出我说的话。”另一个女孩说：“我爸爸说我听不见，所以我不懂爱。但我梦见妈妈抱我，我知道那是爱。”

陈诺架起机器，悄悄记录这一切。

中午吃饭时，他问文咏杉：“你还想退出吗？”

她笑了：“我只是需要重新学会呼吸。现在，我准备回来，但有一个条件??我们要拍第六期，主题是‘听不见的声音’。”

他点头：“我已经想好了标题：**《无声告白》**。”

回程途中，陈诺接到民政部工作人员电话，告知“城市守护者口述史”基金已正式启用，首批资助十位基层工作者出版回忆录，并邀请他担任编委会顾问。

挂掉电话后，他翻开笔记本，在第五期构想下方写下新的一行字：

>**第六期：无声告白**

>

>不是所有呐喊都有声音。

>

>有些人，一生都在表达，却从未被听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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