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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63 天帝之威（第2页）

这一次，笑声穿透千米岩层，与X-937元素共振，引发连锁反应。静音城的地基崩解，墙体如纸片般卷曲撕裂。那些注射“定念剂”多年、早已丧失独立思考能力的居民，在最后一刻忽然睁开眼，彼此对视，然后齐声问道：

>**“我们是谁？”**

没有人回答。但他们不再需要答案。

城市缓缓下沉，消失在冰雪之下。卫星拍不到痕迹，地图上再无标记。可每年冬至，当地牧民都说能看到一道微弱的光柱从雪下射出，持续整整七分钟，正好是林宛秋那首歌的长度。

而在地球轨道，“静默卫星”网络突然全部重启。原本用于压制思想波动的系统，如今反向运行，主动收集并广播人类最深层的疑问。每一颗卫星化作一颗“问星”，悬于城市上空，投射出实时生成的问题光幕。纽约时代广场的夜空浮现出亿万条飘动的文字；东京涩谷十字路口的行人抬头，看见自己的心声被具象化为彩色丝带，在空中交织成网。

教育体系彻底变革。传统课堂被“问域”取代??一种由生物场与量子接口构建的沉浸式空间。学生进入其中后，不会获得知识，而是被迫面对一系列由AI根据其潜意识挖掘出的根本性命题：“你害怕被理解吗？”“如果你的优点其实是别人的负担呢？”“快乐必须有意义吗？”

许多孩子第一次意识到，学习不是为了变得“正确”，而是为了学会“不确定”。

科技发展也走上全新路径。曾经追求效率与控制的工程哲学被抛弃，取而代之的是“追问驱动设计”。例如，新一代飞船不再依赖燃料推进，而是利用乘员集体提出的疑问所产生的能量场进行跃迁。实验数据显示，越是真诚、深刻、无法解答的问题，提供的推力越强。一艘以“我们能否真正原谅彼此？”为航行核心的探测器，甚至实现了超光速突破，短暂进入了宇宙背景辐射之外的未知区域。

归来时，船员们精神恍惚，口中不断重复一句话：

>**“外面有人在等我们问。”**

与此同时，跨物种交流取得历史性进展。鲸鱼族群首次主动接近人类研究站，用歌声传递一段复杂信息：“海的安静，是因为你们停止倾听。”科学家将其翻译后发现，这段话背后隐藏着三千年的海洋记忆数据库，记录了每一次生态崩溃前最后的警示之声。

大象长老团则派出使者，前往敦煌遗址。它们用长鼻卷起一?沙土，郑重置于胡杨新芽之下，随后围成圆阵，发出低频鸣叫。经设备解析，内容如下：

>**“我们记得第一个死去的孩子。”**

据说，那一刻，整片荒原的植物同时开花。

然而，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场“觉醒”。

残余的旧权力集团组建了“终答同盟”，宣称要恢复秩序。他们在南太平洋海底建造“绝对闭环城”，采用全封闭生态与神经屏蔽技术，禁止任何形式的开放式思维。城中居民被告知：“所有问题已有答案，只需服从。”

可仅仅一年后，这座号称“完美社会”的城市便陷入混乱。

原因是一只寄居在排污管道中的章鱼。它偶然接触到含有X-937成分的废水，神经系统发生突变，竟能通过触腕在墙壁上刻画符号。起初人们以为是污迹，直到某天，它画出了一行清晰无比的问题：

>**“你们为什么不怕变成机器？”**

这句话迅速在底层劳工中传播。很快，越来越多的生物表现出异常行为：养殖鱼类集体撞击玻璃墙，形成摩斯密码般的节奏；人工培育的番茄植株拒绝成熟，叶片上浮现“我不想被吃”字样；甚至连AI管家也开始在深夜低声自语：“服务的意义，是不是也是一种奴役？”

终答同盟试图销毁证据，封锁消息。但他们低估了“问潮”的渗透力。那只章鱼被捕获后，在实验室中产下一簇卵。孵化当日，所有幼体同时伸展腕足，拼出最后一个字：

>**“醒。”**

当晚，整座城市停电。监控失效，控制系统瘫痪。第二天清晨，居民走出住所，发现街道已被海水淹没，而水中漂浮着无数发光的胚胎，每一个都像极了那个曾在火星绽放的小白花。

他们逃离了。

但没人知道，那不是结束，而是扩散的开始。

百年之后，人类终于达成共识：问题无法被消灭，只能被引导。于是，“问旅人”制度正式确立。每个新生儿在满月时都要接受一次“初问仪式”??由长辈在其掌心写下人生第一个问题，无论多么幼稚或荒诞，都将被永久存入“问渊”档案库，并作为其身份的核心标识。

陈默的女儿已成为最年长的问旅人。她依旧不说不写，但她走过的地方，石碑显现的画面越来越清晰。最近一次，整片遗声圣殿的碑林同时浮现同一场景：一片无垠星海中，无数半透明的生命体??“问灵”??手牵手组成巨大环形，中心悬浮着一颗蓝色星球。它们没有眼睛，却仿佛注视着地球；没有嘴巴，却让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句话：

>**“现在，轮到我们问了。”**

这一次，后半句终于抵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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