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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或许出于愧疚,出于怜惜,你们对我总是多一分包容,也是你们的小心翼翼,一遍遍地提醒我,我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。”
她平静地说完,看着申屠周正愈发苍白的脸色,有些于心不忍。
申屠念深呼了一口气:“每当家里出现矛盾或纷争时,你们总是找个借口把我支开,我永远是那个被推出去的人。家庭的意义是什么呢?我理解的家庭关系是割裂的,分散的,互不打搅的。渐渐的我也学会了主动回避,我知道这是你们乐于看见的。从我有了这种自觉后,'逃避'成为我行为逻辑里的唯一机制,在冲突来临之前,我已经选好了逃离路线。这当然不好,很不好,但这就是我。”
“我想改变这种现状,我不想装作事不关己,我想尊从内心,真实、诚实地面对你们。”
这是她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做的决定。
最后一句,她微微颔首,声音有些颤抖:“你们是我最重要的家人。”
她曾不止一次忽视这个事实,现在承认了、说出来了,并没有多么难以启齿,她还是讨厌煽情,但也尊重事实。
他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,这就是事实。
*
深冬的夜风不猛烈,但偶尔几簌刮过前额,吹得脑壳子直抽抽。
申屠周正的偏头痛在他强韧的意志下逐渐麻木,说不清是被这风冻的,还是被她的话震的,亦或是被这股寒潮背后的春意给融的。
这个冬季快结束了,日子马上要好过起来了,他想是这样的。
申屠周正收起了一贯的严肃和死板,流露出温和,带着一些化不开的忧愁。
“无法给你提供一个正向积极的家庭氛围是我的失责,但是小年,爸爸从没有对你有任何不满意。相反的,我一直认为我的女儿很出色。”
他说的很真,但申屠念不全信,尤其是想起自己从前做过的荒唐事。
她换了个语调,让话题从沉重过渡到轻松,她对申屠周正说:“你有,比如我选的男朋友你就不满意。”
意料外的“指控”是申屠周正顿了数秒,他反问:“他这么说的?”
申屠念摇头,想到赵恪,又笑了:“你们见过面后的当晚,他向我求婚了。”
是多么强烈的危机意识,让他醉得不省人事,还惦记用一纸婚姻约束她。
“你的意思呢。”申屠周正在乎的是这个。
申屠念很坦诚说出内心的想法:“我没有立刻答应,但我想,就是他了。”
申屠周正认认真真琢磨起申屠念的话。
“好了。很晚了上楼吧。”
申屠念“嗯”了声,往里走了没两步,又回头,对着申屠周正说:“爸爸,你下回来之前记得买一束花。”
申屠周正点头答应:“买什么样的花。”
“都行,选你喜欢的花。”
*
几日后,当申屠周正再次踏入疗养中心,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洋桔梗,依旧是白色为主,紫色和香槟色点缀其中。
他选的是妻子生前最爱的花束,灿烂的盛开的,正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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