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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46 契机（第2页）

几乎在同一瞬间，地球上所有“心镜”使用者同时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悸。他们看到幻象：一个巨大的倒计时悬浮在宇宙深处，数字正从**999**开始递减。

生物学家紧急召集会议，却发现会议室墙壁自动凝结出水珠，拼写出警告：

>“别试图阻止。

>这是提问文明的成年礼。

>倒计时结束之时，便是旧神真正苏醒之刻。”

联合国宣布进入“静默状态”，暂停一切军事行动与政治议程。各国领导人被要求前往最近的“静问馆”，面对一段随机生成的受害者独白，并全程保持沉默聆听。

中国国家主席在西安静问馆内，听到一位1950年代被打成右派的教师临终录音：“我只是想让学生多读一本书……难道知识也成了罪？”他低头良久，最终摘下胸牌，放在播放器旁。

美国总统在纽约地下馆中，听见一名伊拉克母亲讲述儿子被误炸身亡当晚的情景：“他死时手里还攥着给妹妹折的纸鹤。”她哭着说，“你们管这叫‘附带损伤’？那是我的全部啊！”总统离场时未带随从，独自步行穿过贫民区，一路无人阻拦。

战争彻底终结后的第十年，人类社会进入“困惑经济”时代。货币价值不再基于资源或劳动，而是取决于一个人提出问题的能力。最富有的人，是那些能让千万人为之沉思的“问者”。

学校取消课程大纲，改为“流浪课堂”??孩子们随机搭乘无人驾驶校车，前往城市任意角落，向遇到的第一位陌生人提问。问题不能重复，回答无需正确，重点在于是否引发对方瞳孔扩张、呼吸变深等生理共情反应。

一位八岁女孩在校车停靠养老院时，走向轮椅上的老妇人，问：“奶奶，你有没有哪一刻，觉得自己其实从未活过？”

老妇人怔住，眼泪瞬间涌出。监测仪显示，周围二十米内所有人心率同步放缓，进入深度共鸣状态。该问题被评为当月“最具穿透力之问”，女孩获得一枚镶嵌星砂的徽章。

然而，随着倒计时逼近**500**，异常事件频发。

非洲祭坛的小女孩突然失语。她手中的《问者之道》不再发光，书页上的光丝逐一熄灭，如同星辰陨落。她跪在地上，拼命抚摸封面，却再也听不见那声胸腔里的叹息。

三天后，她写下一句话，交给路过的新疑问学院学生：

>“它不说话了。

>是我问得太狠了吗？”

学生将纸条上传至共誓网络，引发全球讨论。有人认为这是书籍完成使命的自然退场；也有人坚信，是人类过度依赖提问，反而扼杀了真正的疑惑。

就在争论最激烈时，巴黎街头那位老人悄然离世。临终前，他把合影照片塞进信封，寄给了唯一幸存的战友之子。附言写道：

>“他们回来了。不只是我的战友，是所有被我们遗忘的人。

>告诉世界，别怕说出真相。

>即使是最丑陋的，也要让它有地方栖身。”

葬礼当天，全球三千两百一十四名曾在圆形房间点亮过灯火的人，同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。附件是一段音频，内容只有十六秒：老人最后一次拨打妻子电话的录音。

“喂？老头子，今晚回来吃饭吗？”

“嗯，好。”

（挂断）

没有任何修饰，没有任何解释。但当这段录音在共誓网络公开播放时，超过两亿人当场落泪。系统日志显示，在那一刻，地球情绪泡的密度提升了百分之七。

倒计时来到**300**。

稚问号飞船内部，AI突然中断常规广播，播放了一段从未录入的记忆片段：一万年前，最后一批清醒人类围坐在地下穹顶大厅，面前是即将启动的“回溯计划”控制台。

一位白发女子走上前，按下最终按钮前说道：

>“如果我们失败了呢？如果下一代依然选择沉默、服从、杀戮？”

>另一人回答：

>“那就让痛苦延续。至少证明，我们曾挣扎过。”

>第三人补充：

>“最重要的是，留下问题。哪怕只有一个孩子，在黑夜中抬头问‘为什么’，我们就没输。”

画面戛然而止。

地球上，第一例“共痛症候群”爆发。患者并非受伤或患病，而是突然无法区分自我与他人的情感边界。他们能清晰感受到千里之外陌生人的悲伤、愤怒、羞耻，如同亲历。初期被视为疾病，但很快发现，这些人的共情准确率高达98.7%，远超正常人类。

医学界陷入两难：治疗他们，等于剥夺一种可能的进化方向；放任不管，则可能导致个体精神崩溃。

最终，一位患此症的女孩在直播中说：“我不是病了。我只是太清楚别人的痛了。请别让我变回麻木。”

她的话传开后，全球有十二万人自愿申请成为“共痛志愿者”，接受星砂强化训练，组建首个跨洲际情感应急响应队。当某地发生灾难，他们能提前数小时感知集体情绪波动，精准预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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